by 探长
大量摘取原作声明，大量玩梗声明

醉 · 梦 · 死 · 生

（一）醉

六月初一。
江南。
夜深，有雨，微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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卓东来关了门，把这江南小镇上终日不止的细雨关在门外，转过身时，右手已端起一碟热气腾腾的栗子烧鸡，摆到了小酒铺里唯一的一张桌子上。
栗子烧鸡是卓东来自己做的，酒也是他为这天特别准备的。
现在这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。
卓东来在律香川右首坐下，倒了两杯酒。
“今后就是蝶姑娘为你做栗子烧鸡了，恭喜。”
律香川点点头，目中露出欣喜之色，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。
卓东来也端起酒杯，浅浅地啜了一口。
“老伯已经答应把小蝶许配给我，只等去问小蝶的意思了。”
“蝶姑娘毕竟是老伯的女儿。”卓东来淡淡道，“现在孙剑又已不在了，她知道老伯有多么倚重你，一定会答应的。”
听到孙剑的名字，律香川忍不住叹了口气。
“要是孙剑还活着，一定会说他才不会把妹妹嫁给我，”他拿起酒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，“他一直不喜欢我，觉得像我这样的人没法保护好小蝶……”
“不说这些。”卓东来忽然举起杯子，“今天是你的好日子，我敬你。”
喝下第二杯酒，律香川笑了笑，道：“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曾经答应过，哪天我若有了很多很多钱，一定替你娶个很漂亮的老婆？”
卓东来道：“我记得。我还记得小时候我也曾经答应过，一定要帮你赚到很多很多钱。”
“所以我也要恭喜你，这一天终于快要到了。”律香川的眼睛更亮了，“这次换我敬你一杯。”
他把杯子高高举起，大声说道：“这些年来，你在外面帮了我许多，我一直非常感激。等我娶了小蝶，再打败飞鹏堡，这个江湖迟早就是我的了！”说到激动处，律香川用力一拍桌子，“而我要你记得，这其中也有你的一半！来，我们干！”
他忽然皱起眉，又道：“你今天怎么只喝了这么一点？难道你不替我高兴吗？”
卓东来没有说话，只和他轻轻碰了一下酒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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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律香川喝酒最懂节制，从来没有醉过。”
只有卓东来知道这句话错得有多么厉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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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律香川现在已又醉了。
 大醉。
 吃完最后一块栗子烧鸡之后，他便伏在了桌上。
 卓东来脱下外衣替他盖上的动作就好像慈父在为爱子盖被一样。
 律香川突然跳起，紧紧握住了卓东来的手：“只有你才是我最好的朋友，我绝对不会忘了你……我要替你娶老婆，买大房子，随便你要多少个都行…………”他口中喃喃着，又慢慢往桌上倒去，双手始终没有放开。
 卓东来笑笑。
 他用另一只手取过酒壶，只给自己倒了半杯。
 孙剑死前在他胸口留下的伤口还没好全，卓东来实在不能允许自己喝得太多。
 但今天毕竟是个值得庆祝的好日子。

（二）梦

正月十六。
还是江南。
天雪微光，紫铜炉火正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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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喂，我刚做了一个梦。”
“哦？”
“我梦见我们是最好的朋友，同时出道，闯遍天下，你还帮着我成为了天底下最有名的大英雄——”
“那岂不是和现在一样……你踢我干嘛，你知道我这只脚生来有伤，受不得痛。”
“谁叫你不听我说完！可在梦里不知怎的，小蝶死了，孩子也死了，我竟觉得是你有错在先，我俩还打了一架，才向你出了一招我就吓醒了，哎……”律香川笑了笑，“你说如果我们两个人交手，谁会赢啊？”
卓东来无言地翻过身，和小时候一样轻轻把他的头笼在了怀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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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有在卓东来小酒铺后院的这张木板床上律香川才会做梦。

（三）死

三月廿九。
暮春江南景色依旧。
藤萝花开正艳，被晚风吹得沙沙作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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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使卓东来突然回过神来。
他揉揉眼睛，施施然起身打开了门，扶着踉跄的来人在桌前坐下，又为他倒了一杯酒。
律香川一连喝了三杯才终于能够说出话来。“我交给你保管的五千两黄金，可有收好？”
卓东来道：“黄金已藏在太湖边上韩棠的小屋里。”
“马呢？”
“在后院准备好了。”
律香川笑了。
他大声道：“老伯说的不错，人总该给自己留条最后的退路。只要有这笔钱，我们迟早还能够站起来的！”
卓东来替他把酒满上。“你一定能。”
律香川点点头，目中露出欣喜之色，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。
卓东来也给自己倒了一杯，浅浅地啜了一口。
律香川握着杯子坐在那里，痴痴地看了卓东来一会儿，忽然挣扎着要站起来。
“我们得快些走了，孙玉伯的追兵随时可能会到——”
这时，律香川的眼前突然开始变得模糊。
他的脸色也已化为了死灰：“你……你在酒里下了毒？”
卓东来也点点头，用一种既温和又冷淡的声音说：“你到这里之前老伯已先来过了。他既然能找到这里来，就当然还能再追下去。”他叹了口气，“就算能逃，你又能逃到什么时候呢？”
老伯真正致命的一击，原来在这里等着他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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律香川倒下之前想起了一件事，他嗄声道：“我看着你也喝了那壶酒，为什么你没事？”
“因为，”卓东来微笑着端起杯子又啜了一口，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，“我是来和你一起死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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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第二天天亮才有人来小酒铺查探。
几个趟子手在易潜龙的指挥下麻利地把两具尸体在后院埋好，见屋后藤萝花开正艳，便从小酒铺柜台下取了酒来，打算歇息片刻再回去复命。其中一人原做过几年木匠。他盯了一阵，竟觉得这棵白花藤萝所攀缘的枯木有几分像是名贵的紫檀，待要确认却怎么也扳不开，只得拿铲子在藤上重重敲了一记，悻悻作罢。

（四）生

卓东来极擅使刀。
尽管知道的人只有律香川一个，但卓东来对于刀的了解和认识，武林中已很少有人能比得上。
他这辈子第一次使刀是十三岁时随手捡起的一柄剔骨刀，把眼看就要追上律香川的酒铺老板刺杀在门板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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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秋风萧瑟。
两个孩子用同一把刀平分了烤焦的鸡之后，紧紧抱在一起睡着了。

（完）

PS:脑内配役：律香川 by焦恩俊in司马相如 aka白花藤萝 X 卓东来 by姜大卫in黑衣雷力 aka紫檀树